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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宣恩往事》选登—高雅类曲艺

宣恩政协网2023/08/03 16:39:52 来源:本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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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所说的高雅,是相对乞讨而言。艺人除极个别人外,都具有一定的文化素养,被称为先生,或歌先生。其表演多为奉人所请,或同行中平时切磋技艺,是既娱自己,也娱他人的曲艺。

 

  善书

 

善书,源于清顺治时期的“圣谕广训”。改土归流后,宣恩才开始兴起,由学官训导和遴选的山长倡导,以各地乡绅为宣讲生,进行宣讲。

东乡里岁贡田文锦父子和姚复旦等,都是嘉、道、咸期间有名的“圣谕”宣讲者。

所谓圣谕,多为“三纲五常”“五伦八德”的内容。如姚复旦所写的《升平福》《普天乐》等即是。

宣讲生在宣讲时,先在宣讲场所,用桌子搭个宣讲台,台前有围桌、耳帐,桌上供有“圣谕”二字的小神牌,并摆设香案和宣讲曲目的印刷本。听众坐于台前,由宣讲先生沐浴更衣后,燃烛烧香,作揖礼拜,再站在台侧,照本宣科。讲毕,仍作揖收场。

光绪二十一年(1895),“清廷惕于甲午(1894)、庚子(1900)两役,试图奋发图强”,以宣讲阵地“宣讲圣谕广训,劝善要旨”,目的在于“开民智、浴民德、正民俗”,但由于所讲内容,全系因果报应,劝人为善,故时称善书。

清末民初,宣讲善书已渗入到民间做斋打醮或庙会,集镇的街头宣讲,也极为普遍。

北边有县城、晓关、万寨、狮子关、长潭河、中间河、干沟塘、覃家坪等地。

南边有沙道沟、高罗、李家河、上洞坪、板竂、乐坪等地。

集镇多以夏秋夜晚进行,农村多在做斋之家进行。宣讲的内容,多由万县、常德等地购入的案传书目。

抗日前的一段时期,本地文人开始重视对乡土材料的宣讲,纷纷编写传奇性的故事。沙道沟塾师周伯麓,又根据这些故事,加工整理,汇编成书,名曰《援溺集》。由文坛出资,到万县石印出版,再散发到各道士先生、私塾先生、或其他文人,根据该书进行宣讲。

如《哑巴讲话》一章,就是根据沙道沟街头,彭光彦家的长工哑巴,突然讲起话来的真实故事加工而成。因其真实性较大,加上文人巧妙的虚构和夸张,使听众确信无疑,从而达到改恶从善的目的。

抗日期中,新文化科学不断输入,周又将《水浒》《大八义》《小五义》《今古奇观》等书中的热闹部分,改编成善书曲目,并亲自宣讲。

如在讲《乔太守乱点鸳鸯谱》《孙二娘开黑店》时,由于他的文学素养、表达能力、演唱技艺等都与众不同,于是,将其他场所的听众,也吸引过来,尽管到凌晨一点,或“要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”,听众还迟迟不愿离去。

善书,不仅是城乡人们喜闻乐见的曲艺,也是商户们,为祈求生意兴隆、万事如意,而踊跃捐资,许下讲善书若干案的心愿。

宣讲先生也多以义务宣讲为主。如沙道沟,每到夏秋傍晚,正街上讲善书的场所就有四五处之多。人们晚饭之后,自觉地带着椅子,来到讲书场所,一面乘凉,一面听讲。

宣恩南北二镇的讲书先生,县城有郑渭川(人称郑四先生)、熊桂生、李厚安、屈伯禄等人,沙道沟集镇有张先甲、周明山、周文斌、向常荣、张立成、谢恩润、杨文贵等人。

善书,有动人的故事情节,有说书人讲唱结合的技艺,也有启迪人们惩恶扬善的威力。故一案书的效果好坏,全在说书人以讲唱来表达人物感情的技艺来决定。

表现一个苦难者,说书人就以雅致细腻,说腔凄楚、悲切,唱腔深沉、委婉的技艺,来打动听众,从而使听众产生共鸣与同情。

讲述一个打富济贫、除暴安良的英雄豪杰,或一个嫉恶如仇、注重调查、为民作主的青天大老爷,说书人就要以其人物身份、性格等特征,进行刻画,从而达到赞扬其人,皆大欢喜的目的。

善书的唱词,一般为三、三、四的十字上下句式。唱腔虽只一个,说书人在哼唱时,可任意加入一些衬词,必须将喜、怒、哀、乐的感情,贯穿于整个唱段,方能收到较好的艺术效果。

 

 扬琴

 

扬琴,是一种击弦乐器,源于波斯等地,明代传入中国,因名洋琴。民间用作曲艺道具,始于扬州,故又称扬琴。

传入之始为宫廷乐器之一,后流传于民间。演奏时,以扬琴为主,伴以其他乐种,按一定曲牌和曲目,进行坐堂演唱,可称高雅娱乐艺术。

它传入宣恩的时间,无法考证,只知在民国初年,沙道沟街上有一个叫“转转会”的扬琴班子。人不多,伴奏乐也很少,是由塾师李琴武,名医李西林(人称三少爷)富商方云丰、郑趾呈等组成。他们约定切磋技艺,自娱自乐,以三日一会,轮流作东,供食酒宴。

相继,有彭丕成,周伯麓,郑欣然、向常云、李公生等先后参加,并将扬琴活动扩大到名流富户中的红白喜事,而且义务表演,不计报酬。

民国20年(1931)客居恩施的宣恩籍富商简文卿,从恩施引进扬琴艺术,在县城成立班子。以郑渭川为琴长,成员有屈伯禄、石熙之、夏绍卿、潘绍安、易松山、魏福全、李老四、李老八、李希堂、张柏林等人。

郑渭川之后,由屈伯禄继任琴长,他们除为富豪之家的红白喜会演唱外,平时也邀集在一起,进行自娱自乐地演唱,并常演不衰。

李琴武年迈体弱后,由周伯麓负责沙道沟琴社。周以方云丰为师,广吸艺术英才,进行传艺培训。到民国26年(1937),已是人才济济,群英汇萃,于是,定名为“群英琴社”。

周提出琴社的艺术宗旨为“切磋技艺,交流感情,以琴会友,文明弹唱,娱乐地方”,并继续恢复与奉行“转转会”。

民国27年(1938)5月,群英琴社应来凤商号大老板艾子章之请,前往艾府演唱三天,名噪全城。

7月,又应恩施富商简文卿之请,前往恩施简府弹唱四天。爱好琴艺的各界名流,均临欣赏,使该班晓誉施城。由于影响日大,邀请的也越多,遂将“转转会”改为七日一会。年轻成员,每会必到。

民国28年(1939)秋,贡珍(城关)小学教师,共产党地下党员李介,来沙道沟任小学校长。李以其父李西林与周伯麓的关系,也加入“群英琴社”。并发展该社青年王模、郑仲禄、向刚立等为党员。以琴社为阵地,开展抗日救亡宣传工作。

民国32年(1943),以李介为首的沙道沟支部全体人员被捕,琴社元气大伤,扬琴活动虽未停止,但已是一蹶不振。

扬琴经常演唱的曲目有《松林解带》《伯牙抚琴》《王允献貂》《水淹金山》《琵琶宴》《船舱借伞》《杀狗儆妻》《三娘教子》《描容起程》等十余个故事,多系郑渭川、屈伯禄、潘绍安、李琴武、周伯麓等人,以南戏剧目为蓝本,重新改编而成。

器乐以扬琴为主,二胡、京胡、板胡、三弦、月琴、碗琴、琵琶、笛子、简板、木鱼、梆子、碟子、碰铃、唢呐或八仙等,为伴奏乐。

琴长也系班社的负责人,主掌敲击扬琴,指挥其他伴奏乐,称为掌签子,或叫座统子。其他人除操作一两种乐器外,还要担任曲目故事中的一个角色,边奏边唱。

扬琴音乐,曲牌众多,主要唱腔是正宫和二流,但也吸收南戏中的南、北路声腔,又揉进了地方小调,故曲调高雅优美。

宣恩南北琴社,各有成员十余人,参加者多为绅士派或公子派,他们托祖辈之荫庇,能写会画,喜唱爱奏,且都有南戏基础,故对扬琴一学即会。

只因他们仅局限于消遣岁月,虽为红白喜会之家演唱,也多系有点“面子”的人家,一般人只能一饱“耳福”,若欲参加班社,则是望扬(洋)兴叹。因而,这种被称为高雅娱乐的曲艺后继无人。

 

 山锣鼓

 

山锣鼓,又叫薅草锣鼓,或称田歌。是宣恩高山,二高山农民抢季节火候,消灭草荒时,由歌师一唱众和,锣鼓间奏,用以鼓舞士气,消除疲劳的娱乐形式。其历史悠久,与广种薄收有密切关系。

古代生产,经营粗放,高山、二高山苞谷,全系刀耕火种,广种薄收。一到初夏,若逢阴雨连绵,就出现草荒,禾苗难于从草丛中冒头,得不得阳光的照射,必被荒死。为了抢救禾苗,农民就以换工交作的方式,请来农友几十到上百,集中火力在一天或两天内,将杂草全部消灭。故《宣恩县志》中就有唱田歌和“挂鼓”的记载。

打薅草锣鼓,如同一场激烈战役,要有得力的指挥官,也要有有机配合的后勤员。否则,就难以完成作战计划,不能将草荒一举歼灭。因而主东家打一次薅草锣鼓,就如同过一场喜事,既有专人在家备办酒席,也有专人给薅草队伍挑茶送水以解饥渴,更有专司指挥调度的锣鼓班子演唱故事。

打薅草锣鼓,也是青年男女会面最佳时机,身着“三叠水”(一件比一件短,能露出三层不同色彩)衣服的妇女,虽处烈日酷暑之下,却置凉风绕绕之中,与男子一样薅草,并不示弱,加上动听的薅草歌助兴,更感劳而不疲。

薅草锣鼓的歌师各地皆有。打击乐是鼓、锣、钹、马锣。锣鼓班子在薅草队伍前数丈,相对演唱,随着薅草的进度而移动。在横排单列线上 ,人与人之间,相距约两尺,要始终保持在一字形上,并列前进。这时,由歌师领唱历史故事,击乐者齐声帮腔。

如某处上前或落后,歌师即以鼓励或批评的的唱词来调整队形。上前者主动朝落后处靠拢支援,直到跟上,并均等地形成一字形时,歌师又才转唱故事正文。

薅草歌除歌头、歌尾是固定词语外,正文有《三国》《水浒》《西游》《封神》《征东》《征西》《扫北》《平南》等历史故事。

这些故事,很少有固定成文的段子,而是由开头的歌师发什么韵脚,唱什么韵脚,其余歌师按内容即兴而作,按韵脚而和。

歌头,又叫开台、起板、扬板;歌尾,也叫圆台、夭台、煞尾。开台、正文、圆台的句式结构,多为七字上下句,或七字四句,也有五、五、七、五的句式。但都讲求押韵,中间也可转韵。

曲调唱腔,干净利落。听众易懂易学,击乐节奏明快,唱奏山味浓郁。兹附《开台歌》和《圆台歌》如后。

 

《开台歌》

清早起来雾沉沉,手提锣鼓进山林,九里山上摆天门,上阵尽是杨家兵,

上阵尽上杨家将,还有焦赞和孟良,要破天门差一人,来了山东穆桂英,

要破天门差一将,五台又来杨五郎,锣鼓一响惊五方,天门阵里动刀枪。

(陈石收集)  

 

《圆台歌》

我们打了好一阵,听我唱个闹五更。一更里来月正东,瓦岗寨上程咬金。

二更里来月正高,尉迟将军穿黑袍。三更里来月当中,孔明设计借东风。

四更里来月正西,杨家父子了不起。五更里来月正落,天波府里杨令婆。

她的儿子有八个,天合地合人也合。我把五更扬煞果,放下鼓来放下锣。

(摘于《宣恩歌谣集》)    

 

 丧鼓

 

丧鼓,是宣恩土家人哀悼亡人的一种曲艺形式。这种形式并非宣恩独有,而是古已有之,反映在古代的《晋书:礼志》“汉魏故事:大丧及大臣之丧,执绋者挽歌。新礼以为挽歌,出于汉武帝役人之劳,歌声哀切,遂以为送终之礼。”

在宣恩,土家族老人死后,便在晚上,以鼓点押歌词进行演唱,故有打夜鼓、坐夜、唱夜歌、唱孝歌、唱挽歌等多种称法。

土家族人认为,人死后不能冷冷清清地放在家里,特别是对老年人的亡故,被视为“升天”,更应该“欢欢喜喜办喜事,闹闹热热陪亡灵”。才有打鼓闹丧的习俗。

迁来宣恩定居的苗、侗、汉民,认为这是应尽孝道的一种可取形式,于是,也入乡随俗,仿而效之,遂形成一种极为普遍的“闹丧”,流传至今。

死者装殓入棺后,摆在堂屋的正中,棺前接摆一至三张八仙桌,上供亡者灵位,歌师围桌而唱。倘有儒释道主持奠仪,则在横屋摆设灵位,进行唱歌闹丧。

丧鼓器乐仅用一鼓,由司鼓先生打一遍鼓后,即进行《开歌头》:

“天地开场,有阴有阳,歌郎到此,打鼓闹丧。

打扫堂前地,炉内焚宝香,众位都请坐,听我开歌场。

开个长的,费孝家的油亮,开个短的,陪亡不到天亮。

开个不长不短的,陪伴亡者,混到天亮。

接着就将须唱的“正文”引唱几句,这就叫做开歌头。其余歌师随着引段,依序而唱。

所谓依序,是指按坐次一个接一个,周而复始的轮唱,但有时也不能依序,因歌师的即兴创作有限,当其接不上腔时,就由下一个歌师接唱,这就是正文。

正文所唱内容有《三国》《水浒》《二十四孝》《目连寻母》等历史故事。

也可唱亡者生平,生活琐事,或互相“扯白”。扯白,是歌师间互相“挖苦”,以引起听众取笑,但词语非常幽默戏谑,即使是唱孝家,幽默感也令人回味。

“树大好吊颈,屋大好停丧,千年死一回,万年死一双”。乍听起来是个很不吉利的骂人语句,仔细一想,比祝贺长命百岁还要好几十倍。

唱到最后,又由司鼓先生《送歌尾》:

“五更鸡叫天要明,很快红日就东升,

直等天亮明如镜,亡人趁此上昆仑,

都管厨房去报信,要送前朝唱歌人。

这些歌头和歌尾,多为固定词语,只不过各地略有出入而已。

丧歌的句式,一般为七字上下句,但也有长短句,只要唱腔不脱离主旋律即行。

唱句讲究押韵,无论歌师多少,第一个人唱什么韵,接唱者必须押前者之韵。中途如果押不上而换了韵,再接者又必须押所换之韵。

丧歌与田歌在演唱艺术上,同出一源,只不过唱腔有别。会田歌者必会唱丧歌,是一门独特的学问。如表现在音韵上,就特别讲求十四个半韵。

即:遥迢,灰堆,油求,江阳,咸山,花发,姑苏,黑客,人辰,梭波,丝兹,排怀,衣期,中东,另搭二儿半个韵。

一般来说,歌师最感吃力的是二儿韵,有的歌师,既熟悉历史故事,又有较多的音韵语汇,往往发二儿韵来刁难同行,当其搭不上腔时,只有换韵。

有的歌师,用“缩脚语”即兴编创唱段,称它为“吊脚楼”。就是把成语或俗语第四字隐去,利用第三字押韵,虽然唱的是七字句,实际是八个字构成句式,故又称明七暗八。

“阳雀偏偏一住嘴,画眉来个击鼓催(花),

满堂坐的佳客陪(亡),切记莫搞胡作非(为)

这是利用三句俗语中的第三字催、陪、非去押第一句中的嘴字韵。其实击鼓催花、佳客陪亡、胡作非为是三句俗语。

宣恩各地的丧鼓唱腔、旋律基本相同。北边的覃家坪,南边的沙道沟,有一种“赶板”,吐词快速、利落,曲调优美、动听,非深厚功底,出口就会结舌。凡唱赶板的,若与朱昌海在一起同唱,则相形见绌。

丧歌的表情,可使人悲,也可使人乐。如果是歌师间“扯白”,挖苦,讽刺,其词句就十分幽默,可使灵堂气氛轻松,哀而不伤,以此体现“闹闹热热陪亡灵”。若到出柩前的“奠酒”(与亡人告别)仪式时,则声调转入婉转悲切,使原来的活跃气氛顿然无踪。

特别是朱昌海在唱告别辞时,能将孝男孝女,所有亲人及旁观者,唱得满堂痛哭。

宣恩的丧歌,在清末民初,系由道士先生在祭祀之余进行演唱,多为忠孝内容。

以后,向娱乐方向发展,为业余艺人所取代,多为历史故事内容。南北两镇有代表性的歌师有:吴全先生,吴杰疤、张翰香、石元开、胡安清等。

在农村,唱丧歌的玩友,比比皆是,玩友中的佼佼者,也不乏其人,如蔡吉刚、谢瑶阶等人即是。兹据县文化局所组编《宣恩民间歌谣》中的开歌头和煞歌尾的固定词摘抄于下:

 

《开歌头》

炮竹一响,黄金万两。黄金落窖,大吉大昌,

一二三四五,金木水火土。歌师来到此,擂上三通鼓。

打扫堂前地,炉内焚宝香。堂前现瑞彩,门外谒祥光。

×公今逝世,打鼓闹红丧。歌师来到此,降吉又降祥。

自从盘古开天地,才出五帝和三皇。天皇地皇与人皇,伏羲八卦定阴阳。

天皇亲生十二子,地皇一十一令郎。人皇兄弟生九个,一个更比一个强。

各活一千八百岁,只有一个掌朝纲。伏羲皇帝制人种,乃是姊妹结成双。

四百四十一年满,不幸毒药把命丧。同娘共母一百子,分成姓李和姓张。

赵钱孙李,周吴郑王。冯陈褚魏,蒋沈韩杨。

神农皇帝制五谷,轩辕皇帝制衣裳。燧人钻木取火种,有巢起屋造栋梁。

官天下唐尧虞舜,家天下夏禹商汤。武王伐纣安天下,幽王无道国家亡。

列国纷争七十载,才出七雄五霸强。春秋治乱战国止,江山归了秦始皇。

焚书坑儒,筑万里城墙。赵高篡位,十五年国亡。

高祖起义,斩蛇在芒砀。楚汉相争,鸿门摆战场。

西汉相继,二十四帝王。谋朝篡位,才出贼王莽。

计用药酒,毒死汉平王。由乱入治出人圣,刘秀十二走南阳。

光武兴起称东汉,二十八宿闹春阳。西汉四百年天下,传至桓灵起刀枪。

董卓叛逆迁献帝,四方诸侯各逞强。曹操篡位占天时,孙权地利占长江。

刘备西蜀占人和,三分鼎足汉家邦。东吴四十五年丧,西蜀四十二年亡。

北魏曹家禅台将,三国尽归司马掌。东西两晋宋齐梁,陈迄后主不久长。

建都金陵北元魏,北齐北周至后梁。各分东西互开战,一统山河归隋炀。

炀帝无道贪酒色,李渊灭隋称大唐。二十皇帝三百载,才出五代和残唐。

梁唐晋汉周,宋兴周灭亡。相传十八帝,南北称宋王。

外国侵中国,金兵出辽邦。元朝初兴起,抗金灭宋王。

在位九十载,国诈成荒凉。军师刘伯温,扶助朱元璋。

国号称洪武,金陵立都堂。相传十七世,出了李闯王。

逼死崇祯帝,煤山自悬梁。又出清太祖,灭明占四方。

辛亥大革命,潮流似汪洋。领袖孙中山,推翻宣统皇。

 

《歌尾》

东方发赤天快亮,且听愚下来送亡。送到东土西山上,亡者早到极乐堂。

把亡送出灵桌上,辞别两旁众歌郎。撒手逍遥西天往,孝家不必久悲伤。

把亡送出大门口,守门将军莫阻留。放他前去把路走,黄泉路上不用愁。

把亡送出屋檐边,屋檐童子听我言。让他前去把路赶,切莫故意来刁难。

把亡送到土地堂,土地老爷听端详。全仗你的神通广,邪魔鬼怪不敢伤。

把亡送到阴阳界,叫声亡者莫徘徊。从此离别成千载,休把家事挂心怀。

把亡送到鬼门关,阴风扑面心胆寒。亡者不必来打颤,人生难免这一关。

把亡送到奈何桥,桥儿耸起万丈高。不要害怕来吓倒,安安稳稳度过桥。

把亡送到森罗殿,十殿阎君好森严。牛头马面前面站,判官小鬼排两边。

死生簿上来查看,赏美罚恶毫不偏。善恶分辨更明显,不在此处久留恋。

轮回道上都游遍,一道灵魂往西天。劝你莫把家人念,儿孙永古福寿全。

(胡松青讲述,刘吉清收集)

 

 渔鼓

 

渔鼓,原名道琴、道筒,又称竹琴。以竹筒为体,长约三尺,筒底蒙以猪羊护心皮或蛇皮。演奏时,左臂竖抱竹筒,右手敲击筒底,伴以简板合奏,故名渔鼓筒。

因渊源于唐代的《九真》《承天》等道曲,以道教故事为题材,宣扬出世思想,故名道情。

又因以竹筒为道具,故又有人称之为竹琴。它是以唱为主,说为辅的一种曲艺。

宣恩的渔鼓,系清末民初由四川首先传入沙道沟,以后逐渐向北流传。经各地艺人的不断加工,形成独具地方特色的渔鼓,故有宣恩渔鼓和沙道沟渔鼓之称。

其主要曲牌为《幽冥钟》,唱腔委婉、幽雅。主要唱本有《描容起程》《琵琶宴》等和自编的一些故事唱段。

有代表性的主要艺人,南有方云丰、黄学练,北有孟树人等。他们多在自家经常演唱,自娱自乐,消遣岁月。

特别是方云丰,天性聪慧,自幼爱好文艺,任何难学的唱腔,他一听即会,因而扬琴、戏曲、小曲等,样样在行。上年纪后,仍常以南戏南路段子,配合渔鼓声腔,在家演唱。其门庭若市,听众盈门,每到傍晚,听众常为找不到座位而自带椅凳。

沙道沟另一独特渔鼓,人称李马先生渔鼓。李马先生名叫李凤鸣,生于清末,沙道沟松坪人,自幼饱读诗书,酷爱文艺,他在外来渔鼓的基础上,广集民间音乐,增加演奏道具,独树不群声腔,苦练独特奏技,而成独步当时的渔鼓。

其特点之一是道具增多,有渔鼓筒、打尺(简板)、马锣、锣棒。演奏时,左臂怀抱渔鼓,母食指执打尺,余三指挂马锣,右手母食指执锣棒,余三指拍击鼓面,使成打尺、马锣、渔鼓的和声连响。

其特点之二是吸取沙道沟一带的南戏、傩戏、莲花闹、三才板、民间小调等声腔融为一体,再衍生为不同于原渔鼓声腔的唱调。

其特点之三,是将本地流传的民间故事,以其过硬的文学功底,创作出人们倍感亲切的唱段。这种独辟蹊径、独具李氏特色的渔鼓,人们称为李马先生渔鼓。

民国时期,李氏成年,因家破人亡,赤贫如洗,遂以此渔鼓行乞,养活家小。听众也随之挨门串户,赶听渔鼓,虽然听者众多,而学者甚少,因系乞讨之艺,是为大忌,故无人问津,后继无人。李氏临终时,嘱其后人将渔鼓家什供于神龛,以示不忘。


 围鼓

 

围鼓,是一种不化妆,不登台表演,只以器乐伴奏的戏剧清唱活动。

围鼓一词,在宣恩有两种含义,一种指专门的器乐演奏,一种是演唱有故事情节的戏文。

在清代及其以前,宣恩各地有锣鼓班子,每到空闲,人们常以练习锣鼓来自娱。练习时,都围坐一处,以鼓为统一指挥,伴以锣、钹、马锣等器乐家什,进行演奏,故名打围鼓,或叫打家俚。

到民国,围鼓的打法,形成南北两大派别,且不局限于围坐演奏,也能伴随其他活动,游走演奏。因“围”字名不符实,于是称南边打的围鼓为夹钹锣鼓,北边打的围鼓为花锣鼓。

现在所称的围鼓,是在原围鼓的基础上,掺入一些民间歌曲和戏剧唱段,并加入管弦乐器逐渐形成。

民国期间,南戏在各地扎根,为切磋技艺的需要,将原围鼓的打法,改为南戏的打法,演唱也改为南戏的唱段,形成一种不上台表演,只围桌而唱的曲艺。于是,专指此种形式为围鼓,而且在县城不仅有南戏围鼓,还有汉戏围鼓。

围鼓与扬琴一样,是一种由多人合作的群体艺术。它除了一人担任一个角色外,还要承担一种乐器(也有只担任角色不担任器乐的),甚至在某句没有唱好,或唱错了,还可以再唱。因此,打围鼓便成为一种学习和提高唱戏技艺的场所和机会。

同时,还将打围鼓扩大到红白喜会之中。只要红白喜会的主东愿意请,南戏玩友一定到。即使没被请的南戏爱好者,他也要参与其中,喊上几句。

 

 三棒鼓

 

三棒鼓,是一种既舞又唱又敲,为人们所喜爱的综合性群体曲艺。因为敲鼓棒有三个,所以叫三棒鼓。

鼓棒约七八寸长,中间比穿眼铜线略粗,两端略细。中间挖空一个长方形眼,穿三个铜钱,敲打时发出合声连响。

它传入宣恩较早,原系一种乞讨之艺,主奏乐器仅小鼓和马锣。

三棒鼓艺人很讲求道具美,鼓边、鼓壁和鼓面均予彩画,并系红绫,所以又称打花鼓。

它不择时间和地点,节日、平时、红白喜会、田间地头、堂屋火炉都可演唱。同时,唱腔单一,敲打易学,因而,能打会唱的也较普遍。

三棒鼓唱段,为五、五、七、五句式,语言清新、音韵和谐。所唱内容有二,一是历史性故事,叫做正文,一是非历史性事物,叫做“扯白”。

艺人的最大特点,是即兴创作,如某甲、乙二人对唱历史故事,他们只要有一人能掌握该故事梗概,就能即兴创作出表述故事的唱段。未掌握故事梗概的陪唱者,也能即兴创作出接唱的和词,且段段衔接。

他们并不需要对该故事先编成唱段,然后死记硬背,或照本宣科。扯白是没有故事情节,旨在逗起听众的乐趣。如恭维主东、恭维听众,或演唱者自己,互相恭维、互相挖苦等等。

专业艺人则又不同,他们都有多少不等的拿手曲目,如《三打华府》《八美图》《山伯访友》等,是汇集各家之长,经过二次文学加工而成的《记书》。每一唱段的字句,都是经过推敲后,再印成小册子公开出售的。

清末民初,还是三棒鼓艺人的乞讨期。每逢春节,一般都是六七人一班,以两锣两鼓,另搭抛刀、玩连杆棒或其他杂耍,进行演唱。观众既有爱听的 ,也有爱看的。击鼓人的小鼓,搁置在六根细竹竿制成的可收可张的鼓架。三个鼓棒,嵌有小铜钱,敲击时与鼓同时发声,并以三个棒边抛、边敲、边唱。抛的技巧有“杀四门”等花样。

抛刀者,有抛三把、六把不等。刀技比棒技花样更多,抛高抛低,量技而行。一般都有“打彩”的高难技艺。如到某家,主东则将“彩包”置于屋梁枋上,抛者若将“彩包”打下,即得可观的钱钞,否则就只有糍粑打发。

民国前期,是由乞讨走入娱己娱人期,这期间,对道具美已不讲究,仅一锣一鼓,或两锣两鼓,交替轮唱。人们所欣赏的也只是故事情节。

到春节,三棒鼓爱好者,邀集三四个玩友,预约至亲朋之家,演唱几天,周围听众云集,主东酒肉款待。

民国24年(1935)以后,新创作的三棒鼓词《安起口袋等谢斌》已经传开,首先在李家河、板栗园、乐歌坪等地演唱。以后又向来凤、龙山等地的边缘地带扩散。

抗日时期,三棒鼓不断深入人心,凡有红白喜事之家,多有三棒鼓玩友助兴。平常,也三三两两,互相邀约,或切磋技艺,或进行赛唱,以娱己娱人。

 

 送春牛

 

送春牛,一般在农历年前的冬腊月间进行。主要是以销售春牛(即年历表)为目的。

此艺始于何时,无以为考。艺人手提一个竹篮,内供约六七寸高的观音菩萨,或财神菩萨,也有雕刻精致的牛或象为道具。一进门,就有节奏地讲唱一些发富发贵,四季平安的恭维性语言。同时,也见景生情,即兴创作一些更符合主东实际的唱词。唱毕,将印制的春牛表送一张给主东,主东则以钱物相谢。

宣恩印制的春牛,是以四开木刻版印成。其中插图为牛,将四季节气及三百六十五天的庚甲,都分栏分月地印在红、绿、黄等有色纸 上,并印有“春官”的姓名。

春官,相当于出版发行人,只有他,是经县里封的春官,才是合法的春牛发行者。

各地送春牛的 ,要到春官处,预订春牛的张数,包片送往的地方,都要事先约好,不能有漏户。因为春牛是农民掌握农事季节的必备物,他即相当于春牛的推销人。

民国时期,县里封的春官叫黄伯端,他就是春牛的总经销处。每年到交春时,农民还要将黄抬着,吹吹打打地到处游行,叫做迎春,似乎把黄已经作为庄稼丰收的保证之神。直到抗日战争前期,此俗方休,但送春牛仍然年年延续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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